四年以後．ICU

翻了之前的文章，才發現上回寫婆婆進ICU已經是2013年的事，一晃眼來到2017，下午從電梯裡走出來，看到熟悉的廊道和自動門，突然間回憶嘩啦一下全數湧上，公公和瑪莉亞坐在椅子上的畫面還那樣清晰。

那時才發現，原來以為忘記的，都還記得。

同一位主治醫師，同一個床位，同樣是肺炎。婆婆最後離開的原因就是併發肺炎引起的器官衰竭， 我記得那天晚上轉到普通病房後，我還和她說了話才離開，到家不過幾分鐘（而從醫院回家也只要幾分鐘），便傳來病危的消息。我成了她離去前，最後一個接觸到的人。

今天簽那些同意書甚至病危通知時，一直都沒有特別的感覺，直到晚上探視時見血氧濃度已經回升，臉色看起來也比下午好多了之後，才突然覺得眼眶有些發熱。

生命真的是一件非常辛苦的事，公公將近九十歲了，少小因戰亂離家顛沛，十幾歲就與最愛的母親離別，老來還得承受喪偶之痛。婆婆走後的這幾年，他只是數著日子，一天、一天，等待著，與他想念的那些人再相見的時刻。

我握著他的手，告訴他不要怕。

如果有一天，我也到了這樣的時刻，我會怕嗎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