黃梅‧馬蘭—緣起

此刻，我最喜歡的對岸黃梅戲表演藝術家馬蘭，正在上海大劇院演出暌違舞台八年之後的新作品——音樂劇《長河》。



原先我是有打算要奔赴上海，親自體會首演的感動，但計畫趕不上變化，種種因素讓我只能在這一天、在這裡，遙遙的祝福演出順利，並希望早日到台灣來巡迴演出。



大約是1999年吧，有機會看了馬蘭演出《紅樓夢》的碟片，就忍不住深深著迷於她飾演的賈寶玉。2000年她來台演出《紅樓夢》與《鞦韆架》，當時的我只看了紅樓夢，到現在還深深懊悔，更沒想到，那次表演之後，就再也沒有了馬蘭的消息。



我一直很喜歡傳統戲曲的演出形式和音樂性，從小接觸最多的當然是歌仔戲，從電視歌仔戲到廟口野台戲，都是童年的記憶。唸書時為了交報告或純粹去學習觀摩，更是各個劇種都會接觸，甚至是平常在電視上看一會兒就會有點想睡的京劇，也逐漸懂得欣賞它的美；加上兩岸藝術開始交流，因此也欣賞到許多傑出藝術家的作品，每每看到一齣好戲，心裡就會激盪好一陣子。



對於歌仔戲，因為語言的親切性和曲調的通俗性，以及電視媒體的普及，從小跟著媽媽必看，也就沒有辦法去分辨自己對歌仔戲究竟是習慣還是喜歡。



黃梅戲就不一樣了。記得是國一那年，曾紅遍台灣大街小巷的黃梅調電影《梁山伯與祝英台》第N度重新在電影院上演，我現在已經忘了第一次買票進去看是基於什麼樣的心情，但忘不了的是，看了一遍卻不滿足的自己，又另找了假日踩著單車，還拿著飯盒，進電影院看了一遍又一遍（早期不用清場），那個檔期，我一共看了七遍。



回來後還買了電影卡帶上下兩卷，是很有誠意的「電影原聲帶」，整部電影包括對白都收錄在內，每天晚上，我總是聽著自己喜愛的唱段入睡，可想而知，別說所有的唱段我都會，連台詞也是說了上句我就能接出下面一大段，差不多把整部電影都背了起來。



後來又陸續有機會接觸其它黃梅調電影，對黃梅調的莫名喜歡，就是找不到原因，我喜歡它像歌又不是歌，似戲又不是戲，總之，一直到喜歡上馬蘭之前，我以為黃梅調就是邵氏電影公司出品的那些電影，唱黃梅調的就是凌波、樂蒂、林黛那些電影演員。



直到馬蘭出現，網路資訊又開始流通，上大陸相關網站查詢資料的時候，才赫然發現黃梅戲是安徽省盛行的地方戲曲，而我身份證上的籍貫一欄，從小寫得爛熟的地點，就是「安徽」。



黃梅戲和黃梅調電影，當然大不相同，黃梅調是朗朗上口的親切，黃梅戲則更多了專業的提煉，注入更多戲曲的靈魂。



從地方戲曲晉身為全國普遍性的戲曲，馬蘭功不可沒，她在很年輕的時候，就已經是個優秀的專業演員，在扮像、嗓音和演技上又很難得全方位兼顧，在過去廿年裡，地位是無可取代的。



自小熟悉的歌仔戲，是由女性演員反串小生，最初接觸到的黃梅調梁祝，也是凌波反串梁兄哥，所以，一開始發現黃梅戲是由男演員擔綱男主角，而我喜歡的馬蘭除了賈寶玉這個角色之外，其實是女主角的第一把交椅時，我是有些訝異的。



馬蘭嗓音不甜不膩，很爽朗清亮，表演方式渾然天成，五官眉目大器，不是小家碧玉的精緻型，讓我一直以為，她一定是黃梅戲曲中頂尖的反串小生（誰教我一開始只看過賈寶玉），坦白說，剛開始並沒有很積極想要看她扮演女角的戲，後來陸續看了《鞦韆架》和《梁祝》才發現，她演女扮男裝的女角，演技更是出色，把女人、女人扮男人和男人的身份切換拿捏的維妙維肖，很打動人。



其實，《紅樓夢》和《鞦韆架》都已經是改革過的黃梅戲，戲劇節奏、音樂形式和演員的身段唱腔，都有了大幅的調整，也融入許多現代舞蹈，尤其是《鞦韆架》，首演時據說曾引起熱烈討論，當然正反都有。



八年之後，馬蘭以更具爭議性的「中國音樂劇」復出舞台，對於她並沒有選擇黃梅戲這件事，當然多少會有點失望，不過，八年間看了更多她過去的表演，也明白對於優秀的演員來說，無論站在什麼樣的舞台，都能夠散發自身的光芒。



《長河》暫時是看不到了，接下來，就和大家分享我最喜歡的角色—賈寶玉。